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沿著河流散步與傍著海的市政廳

如夢似幻的斯德哥爾摩早晨。所謂俯拾皆是的景色，可以在這個城市裡的行走之間找到真實而確切的印證。前往斯德哥爾摩市政廳的路上，我沿著河畔行走。具體而言，那是屬於這個城市的哪一條河流，並不是非常清楚。不過那沿著河流旁如詩如畫般的風景，漂亮而看似相當安靜的建築物，還有那可以看得出白色與水藍色分明的天空。當下那個畫面所呈現出來的意境，隱隱超越了名字或是地標所能表現的一切。

市政廳左近的小河流，靜靜地緩緩地流向海的一方。而我傍著那緩慢的河水，安靜恬適地坐在某一個岸頭，望著對面新穎有如地標般的建築物。肆意妄想著，如果身為這裡的居民，一大早沿著河畔慢慢地跑著，該是怎麼樣的風景呢?

流水帳之所以為流水帳最簡單的原因是因為，想把當下的感想書寫出來，整理而成為一輩子的回憶。人會老，時間會過去，記憶也會隨著歲月而慢慢褪色，但是寫下來的文字卻可以永遠的保存著。我是有點貪心了，連那真如流水帳般的行程也想要寫下來，想一想似乎有點荒謬。畢竟生活的重點可能還是在於某些重要的時刻，而不需要把每一個時間點發生的事情給記錄下來。一些瑣碎的當下或許不重要，但是那當下所想的以及那當下所體悟的一些事情卻是很值得紀錄的重點。

正如我人在斯德哥爾摩的街頭往Skansen博物館邁進，而在邊行進的同時，一邊在周遭的城市風景裡發現一些自己覺得特別的元素一樣。前往Skansen露天博物館的方法有很多種，可以搭巴士，也可以搭Tram，當然最有心的方法就是走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我選擇搭Tram。昨天到瓦薩博物館的路線就是前往Skansen的路線，因為Skansen跟瓦薩博物館都坐落在同一個區域 —— 博物館島。其實這算是這個城市一個特別的元素，因為把眾多的博物館聚集在一起並不是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而且似乎也沒有其必要性。能想到的好處大概就是對參觀旅遊的人來說，交通非常方便，不用為了參觀不同的博物館而大費周章的來回坐車。真正這樣規劃的目的是什麼不是相當清楚，不過在柏林也有類似博物館島這樣的設計，或許真有些特別的好處吧？

Skansen露天博物館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博物館，與瓦薩博物館的特別之處應該是不相上下。展示文物的博物館有其價值，例如像台灣的故宮博物院；一件一件古代文物展示在你的眼前，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透過簡短的文字敘述，參觀者從有限的資訊去拼湊那陳舊的古物真正使用的模樣以及方式。誠然不是一件相當令人可以回味再三的做法，但對於某些有做功課的參觀者而言，當然還是相當有意義的。Skansen特別之處在於博物館的展示有動有靜，除了靜態的展示北歐早期的文物之外，還有一間一間不同功能的商店可以進去參觀。

在斯德哥爾摩的第二天，還是起了個大早。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早春的北歐，日照時間太長，夜晚離去得太快；再加上我住的Hostel屋頂竟然是玻璃做的，約莫四點半左右，陽光便直射進寢室，喚醒我那疲憊的身軀。起了個大早也不是沒有好處，清冷但是被陽光強烈照射著的斯德哥爾摩街頭，空氣乾淨的彷彿可以穿透那一切而看到這個城市的靈魂。

早上是有點漫無目的的，昨日已去過舊城區，今日只想完成兩個簡單的目標，Fotografiska (瑞典攝影博物館)以及Skansen露天博物館，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一方面不想讓自己一直在趕行程，另外一方面也知道如果要好好的參觀一些東西，勢必需要一些時間用來消化；走馬看花可能不太適合自己。但是這一大早該去哪呢？想著想著，我著實苦惱了一些時間。甚至我還拿出Stockholm Card的使用說明稍微看了一下；最後我決定拿出老方法，隨便亂跑吧！曾經在海德堡的巷弄隨意的穿梭，也曾經在巴塞隆納的街頭找尋那屬於異地才有的經驗以及氛圍，而在這北歐的第一大城市，何嘗不試試呢？於是我揹起了相機，快步出門冒險去。

果然的確是沒有目標的，我刻意坐上了與昨天的行程完全反方向的公車，往一個不是很確定的方向前進。要去哪裡我都不知道，第一輪的公車之旅很有趣，因為我不經意的達到探路的效果。公車路線的沿途有幾個地方是不錯的，只是我一直在猶豫要從哪裡下車去看看，一直左右搖擺不定的同時，停靠站的站牌也一直更替著。不知不覺就到了終點站。坐到了終點站，司機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然後就輕鬆的來個大迴轉，照著原路走回去。這時候就很確定了，我挑了一個很漂亮的大橋旁下車，慎重的決定了早上十點以前的行程規劃。人生如果也可以像這樣先到終點再回頭去看的話，想必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會不注意吧？可惜我們都是單程票，沒有人還可以回頭去看，想到真是有點唏噓。  

不過正在旅行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唏噓就是了，因為藉由這麼悠哉的方法找到的風景竟然是如此的令人心曠神怡，我心裡不禁暗自偷笑了起來。之前有提到過斯德哥爾摩是由一群島嶼所組合而成的一個城市，而島嶼與島嶼之間，有些是利用橋樑，有些是利用船隻來做運輸交通。我選擇的那一片風景，正是斯德哥爾摩眾多橋樑中的其中一座。

Royal Canal Tour 是運河之旅，在號稱北方威尼斯的斯德哥爾摩，可以算是一個必須要參加的行程。原因無他，在水路之上可以觀賞的景點遠比在陸路上可以觀賞的要多的太多。正如所有的旅人到達威尼斯，必定會坐一趟水上巴士一般，Royal Canal Tour 就是斯德哥爾摩必須要參加的行程之一。

今天剛好是豔陽高照，萬里無雲的好天氣。海水相當的清澈蔚藍，沿岸的十七世紀建築也在晴朗的天空下顯得無比的歡快。我搭上了遊船，開始這一趟為時將近一個小時左右的sight-seeing tour。遊船本身挺大的，上面有廁所，還有Free Audio Guide。路線的話請參照上面的網址，基本上重要的一些景點導覽都會仔細的說明，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的聽清楚他在說什麼(船上有中文解說，所以沒有太大的問題)。

不知道是真的風景很漂亮的緣故還是因為天氣太好，沿途的景色真的是令人目不暇給，難以忘懷。遊船輕輕的水面劃過漣漪，而那兩岸旁明亮的建築以及仍帶著蕭瑟的樹枝草木，也在我的心裡微微的刻畫著一頁又一頁令人舒適無比的風景圖案。時至今日，我已不記得每一個景點的名字，但那曾經在腦海裡迴盪過當下的景色、氛圍、人群的討論喧囂，依然歷歷在目。或許人生的經驗並不在於去完全了解當下參觀景點的意義，而是在於得到那當下的特別記憶，做為自己的一部分，在人生的下一階段，微笑的回味著。

高緯度國家的好處是什麼？一直以來在低緯度國家度過生活的我，只知道高緯度在冬天的時候日照時間相當短，在冬日的歐洲大陸旅行，掌握時間的能力似乎相當的重要。但是春天的瑞典表現出的是另外的樣貌。天氣依舊寒冷，枯枝仍然沒有綠葉更新；可是日照時間已經相當的長，每天將近晚上八點太陽才意興闌珊的慢慢下山；而不到早上五點的時間，他卻又急著上工了。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旅遊時間相當長，如果有心的話，可以從早上六點開始玩到晚上八點左右；這可不是每個地方都擁有的福利。在斯德哥爾摩的第一天，我充分的享受了這份福利。

大清早的斯德哥爾摩街頭，異常的清冷，但那溫煦的陽光已經在那裡執行他的任務，所以清冷歸清冷，從相機鏡頭望去卻是個適合旅遊的好天氣。
   

在北歐的第一個景點，我選擇了免費的舊城區(Gamla Stan)。Gamla Stan擁有不少十七十八世紀的建築，還有瑞典的皇宮也在那個區域。瑞典皇宮的門票是包含在Stockholm Card裡面的，只是我對參觀皇宮的興趣缺缺，於是只有路過了一下，稍微拍了幾張照，就繼續在Gamla Stan裡面任意遊蕩了。

北國的天氣據說應該是陰沉的，畢竟那是個不同於台灣，高緯度的國度。即便是早春，下雪似乎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帶著對天氣的忐忑不安，我在初春的四月，登上了斯堪地那維亞的領地；瑞典，這個曾經只是在小說「龍紋身的女孩」裡所看見的國家，如今即將呈現在自己的眼前，眼下的想法只有難以抑制的興奮。
初到斯德哥爾摩上空，迎接我的是一片島嶼所組成的淡灰色世界。冬末春初，融雪未盡，北歐的大地滿是枯枝老葉，一片盡是蕭瑟。雖然蕭瑟，但畢竟與祖國的春天相差甚遠，看在眼裡仍是充滿新奇感，而我就帶著那小小的期待入境瑞典。由於在阿姆斯特丹轉機的時間相當冗長，到達斯德哥爾摩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即便是再怎麼精實的行程，也不會安排在下午四點以後做什麼參觀。於是，背著大背包的我帶著一整個相當輕鬆的心情，準備從機場前往斯德哥爾摩。沒想到，一出關就來了個大驚喜。
斯德哥爾摩卡(Stockholm Card)，是我這次瑞典之旅主要使用的票劵。斯德哥爾摩卡可以在Arlanda機場的旅遊服務處買到，票價不斐，不過很方便就是了。言歸正傳我在櫃台買斯德哥爾摩卡的當口，突然聽見相當耳熟的語言在周遭響起。赫然發現有一位中年婦女，操著一口帶著廣東腔的國語在跟Arlanda機場的服務人員說話。相當滑稽，因為顯然那些金髮碧眼的服務人員們並不知道中文怎麼說，但是兩邊卻剎有其事的在「溝通」著。
機場服務人員們突然看見我在好奇的盯著他們看，其中有一位領頭的就來問我是不是懂這位大嬸說的語言。我不疑有他，點了點頭。他就跟我說這位大嬸在機場大廳很久了，從上午待到下午，但是不知道她到底要幹嘛，因為她也沒有瑞典幣，不買車票也不會說英文，希望我可以幫他們了解一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我一開始想可能是件簡單的事情，可是事實不然。因為溝通了許久，我只知道大嬸來自高雄，想要來瑞典找朋友，但是電話打不通，身上沒有瑞典幣，更糟的是她不會說英文。最後我也不清楚該怎麼幫這位大嬸，於是我拿出之前抄的瑞典駐台辦事處的電話以及地址，跟機場的服務人員說或許我們國家的外交官可以幫忙。然後我半哄半騙的帶著大嬸去換瑞典幣，告訴她至少先買點東西吃，然後坐車到斯德哥爾摩找旅館住，再請大使館的人幫妳忙。大嬸不是沒有錢，她有大量的美金現鈔。只是奇妙的是不會英文的她自己一個人來到北歐到底是要做什麼，我實在是一頭霧水。不過最後總算是哄的她買了一張票到斯德哥爾摩，也換了一些瑞典幣，心裡鬆了一口氣。
機場的服務人員領班相當感謝我幫他翻譯順便處理了這件事，竟然給我一份小禮物，100瑞典幣等值的機場兌換卷。回想那個當下相當開心，沒想到日行一善就是有那麼直接的回報，這是我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