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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SBB上的年輕母子

下午時分,陽光輕輕灑落在聯合國日內瓦總部飄揚的各國旗幟上。我結束了在聯合國歐洲總部的參觀行程,回到了住處收拾行李前往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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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搭乘SBB前往里昂的路途上,對面坐了一對母子。母親看起來相當的年輕,從她那稚氣未脫的臉龐猜測,約莫是二十出頭左右的年紀。她身旁的小男孩大概是五歲到七歲左右,以二十出頭歲就要有如此大小的小孩來推測,那個少婦肯定是個未婚媽媽。(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上身,但是她是不是未婚根本不甘我的事,可見筆者廢話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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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剛好坐在座位正對面,我跟那少婦聊了幾句。少不了的就是順便陪那小孩玩了一會兒,用著那在旅途中經常使用的Nikon單眼相機。全世界的小孩大多都覺得自己能被照相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原本沈默靦腆的小男孩開始興奮的看著相機裡拍出來的他自己。他還開始用法文跟我說一些肯定聽不懂的話。想當然耳我的反應就是傻乎乎的笑,他那年輕到不行的媽媽見狀就短暫的充當了一下翻譯 : 他說他的名字叫做Lukas,你叫什麼名字?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我是什麼名字不是很重要,過了下一站到里昂,我們就要分道揚鑣,旅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啊。從他們的穿著看起來是個家庭環境不是特別好的一對母子,我心裡這麼偷偷打量著,但是始終相當親切有禮貌。臨別的時候小男孩開心而靦腆的跟我打個招呼,雖然徹頭徹尾不了解他說什麼,但是從他誠摯的笑容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內心大概是怎麼樣的想法。而笑容自始至終都是一種無藥可醫的傳染病,被傳染者那整天大概也都會掛著一副笑容走路吃飯睡覺。而就在踏上法國土地前的火車上,我被笑容所帶來的強力病毒給溫暖的包覆著,心裡的舒適感不言而喻。

沃土廣場,與巴特勒迪噴泉的邂逅

到達里昂的時間正好是熾熱的下午時分,我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落腳處。這次選擇的青旅很巧剛好坐落在兩個地鐵站中間,不管是從哪一個地鐵站下車走路的距離都一樣遠。(真是佩服筆者的選擇功力)距離的問題不大,初來乍到,心裡滿滿是探索的新奇感與能量。但頭大的是它沒有相當明顯的招牌,以至於我明明就找到附近了卻遲遲不知道那家青年旅館到底在哪裡。幸好碰到了跟我一樣是在那裡投宿的年輕人,不然晚上可能真的要夜宿街頭了。我花了不少時間一直在走路。從旅館到地鐵站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走路花的時間大概也要十來分鐘。想想坐個地鐵到沃土廣場附近,也要步行幾分鐘左右才能到廣場,心一橫,乾脆直接硬著頭皮用走的往廣場前進。以往對於這樣一直走路的行程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適,幾年前去柏林旅行甚至完全沒有買地鐵票就一路用雙腳把整個柏林市給踏遍了。今天不知怎麼地覺得走路實在有點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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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沃土廣場可以席地而坐,一邊休息一邊觀賞著古老的里昂市政廳還有那造景華麗的噴泉(Fontaine Bartholdi)。沃土廣場上很多小孩子的蹤影,他們毫無忌憚的在廣場上盡情奔跑追逐,在那已經有三百多年歷史的里昂市政廳(Hôtel de Ville de Lyon)前盡情揮灑他們屬於生命起頭的活力與能量。里昂市政廳是里昂最偉大的歷史建築之一。1886年7月12日,這座建築被列為法國歷史古蹟。17世紀中葉,沃土廣場所在的半島成為里昂市中心。1645年時,里昂領事館決定要建一座新的市政廳。由法國建築師Simon Maupin操刀(1645~1651),在當時可以稱作是全法國最好的市政廳。
但是好景不常,十七世紀中期一場大火之後,市政廳包括面對沃土廣場的立面在內被迫改建,由當時顯赫一世的建築師孟莎(
Jules Hardouin-Mansart)和他的學生負責設計建造。(Mansart這位大師最為著名的建築就是凡爾賽宮,可以想見里昂市政廳會有多華麗以及氣派了) 法國大革命期間的十八世紀末葉,立面中間的路易十四騎馬浮雕被拆除,而在復辟期間換上了亨利四世同一姿勢的浮雕。三百多年來,市政廳幾經波折,終於打造成現在眾多旅者所期盼的那個模樣。華麗而不失莊重,氣派而不失嚴肅。雖然無緣入場參觀,但在沃土廣場一瞥其樣貌,也不失為另一種觀賞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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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土廣場(Place des Terreaux)不是片綠地,但是卻擁有歷史所帶來的文化風景,是個或許對當地人沒什麼特別,但對遊客而言肯定會覺得相當有意思的一個廣場。畢竟這個廣場是世界遺產之一。也畢竟這個廣場有著名建築師巴特勒迪(Bartholdi)所打造的噴泉(Bartholdi不是別人,紐約自由女神像也是這個巴先生的傑作),以及有著一群跟我操著不同語言擁有對這世界全然不同思考方式的人們穿梭其中。巴特勒迪噴泉由巴特勒迪設計於十九世紀末。巴特勒迪噴泉女神雕像的腳邊有個罐子,上面有 BARTHOLDI字樣,因此被稱為巴特勒迪噴泉。這個噴泉著實壯觀,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噴泉雕像靜靜的述說著一則古老的希臘神話。結論先講在前頭,在建築裡體現藝術與文化完美結合的例子莫過於此。女神雕像刻畫的人物是冥府王后普西芬妮(Persephone),她駕著馬車重返人間,而她所駕的四匹馬化為四條大河(剛好法國的四條大河 : 塞納河、羅亞爾河、羅納河、加龍河)生生不息的灌漑著大地(剛好這個廣場叫做沃土廣場,沃土即豐饒之土,這樣是不是很有意境呢?),而巴特勒迪以此象徵著春天的到來。
以為這樣這個雕像的故事就結束了嗎? 事情沒這麼簡單,客官請您繼續看下去。注意看雕像中這幾匹馬的腳,馬腳竟然不是馬蹄,而是蹼加上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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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雕像? 難道作者已經把藝術昇華成超現實主義了嗎? 其實背後有它的原因在。傳說中的冥王Hades是駕四匹黑馬的戰車。而冥府王后Persephone 由冥府回娘家(人間)理所當然也是駕著她老公的黑馬戰車。這個想法不唐突,畢竟老婆開一下老公的跑車回娘家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而四匹馬身在衝出噴泉水幕之前是黑色的,但是另外一半卻是白色,簡單的象徵其衝出黑暗地獄來到人間。蹼加上利爪般的馬蹄,也是為了充份描述這些馬匹並非泛泛之馬,乃是冥王的座駕。由於Persephone同時也是豐饒女神。隨著農業的穩定發展,豐饒女神逐漸成為人類定居生活之後的保護神。因此這座雕像某種程度上的意義也象徵著給里昂這個城市帶來春天的朝氣以及豐盛的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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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看著維基百科描述得活靈活現,一邊望著希臘女神炯炯有神駕著極其雄俊的馬車在廣場上流瀉著異國的水氣與氛圍,突然在那一瞬間感到一絲的不適應。畢竟這裡還是離家太遠,鄉愁會趁著旅者不注意悄悄的在那空氣的縫隙裡滲透進血液裡。法文比英文還要更陌生,之前完全沒有踏上這一個國家的土地,如今卻坐在象徵意義上法國最肥沃的土地上,靜靜地在人群喧囂之間觀賞著這一切。那像是鄉愁一樣的模模糊糊的東西被金髮碧眼的孩子們在那廣場沒命似的自由奔放奔跑聲中漸漸地掩蓋過去,我笑了笑,拿起相機朝他們拍了幾張照片。說不上是漂亮的照片,但我想該留下的東西都在裡面了。

索恩河,一個黃昏悠閒的散步

在沃土廣場的噴泉旁坐了一段時光,拍了幾張堪作紀念的照片之後,時間緩緩地爬進黃昏的視角。
「該是回去休息的時候了」我心裡這麼想著。於是沿著索恩河,一步一步拖著疲憊的身軀,往下榻處前進。雖說六月初的法國天氣並不算是炎熱,沿途的景色也完全與醜陋搭不上關係,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美麗而愉悅。但心裡卻不知怎麼地異常的疲累。當下的直覺想要找理由,為什麼自己那麼疲憊呢? 是不是前夜在日內瓦睡得不熟呢? 還是今天中午到里昂地鐵站發現站員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操著一口英文跟她買票的我感到不快呢? 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個可能性,左思右想,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可笑,找那麼多理由來解釋疲憊,是不是有點多餘?就像一個人要想盡辦法說明為何肚子餓一樣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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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突然不覺得累了,雖然肉體上仍有些萎靡。但那又何妨呢?看著沿著索恩河畔騎著自行車呼嘯而過的人們,望著走在前頭背著大提琴學生的背影,我正在法國這個古老城市的某一個角落慢慢徐行。他們會不會在腦袋瓜子裡轉過好幾個念頭,想著為什麼自己現在身在此處呢?或許不會,或許會,不過不管如何,我看著河畔對面一排古老的建築物,確確實實地感受到自己正在里昂的中心呼喊著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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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河的河水並不能算是清澈,嚴格來說甚至可以稱為混濁。黃黃的帶點不透明的顏色,用文字來形容想起來是不怎麼吸引人。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即便是這麼不透明不清澈的河水,在那里昂老城建築無聲無息的襯托之下,黃昏的畫面仍然呈現壓倒性的美麗。一直以來喜歡有河水傍著的城市,無以名狀的感到和諧。是不是那麼需要清澈透明的藍來當作基底色調,以前可能覺得是必須的,來到了里昂卻不這麼認為了。我排除了萬難,終於讓自己忘記去找那個理由。面對這樣的風景,我想,理智擺在一旁又有何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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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ward198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