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拉(Ankara)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城市,雖然他是土耳其的首都,但是卻沒甚麼觀光客,甚至當地人都不太會說英文。相較於各國的首都,安卡拉簡直比較像是一般土耳其境內的商業大城市,無稜無角,無甚特別。不過很奇妙的,我喜歡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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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觀光實在是太不發達了,這裡的土耳其人看到你不會有什麼反應。沒有驚喜沒有厭惡,就只是擦身而過,把你當成一般的路人看待。很久沒有這樣輕鬆的感覺了,因為在伊斯坦堡,每個店家看到你都會日文夾雜韓文或是中文跟你問好;問好的目的當然相當的單純,無非是希望你在他的店裡稍做停留,好讓他有機會可以推銷一下他想賣的東西。純粹商業化的觀光大城。伊斯坦堡雖然美麗,但我卻不喜歡這樣的氛圍。旅行應該是輕鬆而自然的事情,而不是走個兩三步就要被人打斷,原本可能自在的心情也多少會受點影響。

而番紅花城是另外一種的極端。小城小鎮的人似乎很少看到像我們這樣的亞洲人,每一個人看你的眼神裡都帶著某種興奮成份。我們亞洲人好像是走在大街上的稀有動物,每個人看見你都帶有一種奇異的眼神,小孩子們更都會想跟你拍照。其實是挺好的,因為大家都很友善,你有問題就算語言不通他們也會想盡辦法幫你忙。不過還是有一點不自在就是了,因為你是無法隱型的。每個番紅花城的土耳其人都會注意你在做甚麼,搞得自己好像什麼名人似的,但實際上並不是。雖然常常覺得溫暖,但人情味太過濃厚有時候也有小小的負擔。

安卡拉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城市一般。這裡的商家不會跟你推銷什麼東西,這裡的人們不會特意跟你說英語,走在路上沒有人會注意你在做甚麼。自在的到處走動,比手畫腳的買東西吃跟喝。這不是在自己的城市裡某個角落日復一日簡單而融入大眾般的生活嗎?或許真正的土耳其不是在洗土耳其浴的時候發現,也不是在台下看著台上在跳土耳其舞的時候忽然有感;或許是在他們擁有大量水果的超市裡面發現一些屬於他們的水果,在某家餐廳裡面吃了一份當地人天天吃的套餐。更或許是夾雜在他們的人海中,消失在某個捷運的入口。這裡是安卡拉,不屬於觀光客的土耳其首都。

 土耳其國父與亞美尼亞人

早上步行到安卡拉最著名的景點,凱莫爾紀念館(Ataturk Mausoleum)。說名字有點饒舌,講個簡單的比喻大概就知道是幹嘛的了。這個博物館就像台北市的國父紀念館那般的存在。裡面主要是紀念一些與土耳其建國有關的一些人物,而其中最重要的主角就是土耳其的國父,凱莫爾 阿塔突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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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館外面戒備森嚴,還得經過簡單的安全檢查才能進去。紀念館佔地相當廣闊,仿若一座超大的公園,除了中心的博物館之外,整片基地都種滿了樹木,綠意盎然。不過對於當下尿急的我而言,占地廣大跟綠意盎然與我是完全無關,腦子裡只有趕快找到廁所這一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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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的建築物相當的宏偉,博物館館藏的內容也算是豐富。不過歌功頌德的部分似乎佔了不少的篇章,乍看之下覺得有一點稍微虛假了些。但是後來仔細想想好不容易才統一的土耳其人們,可能某種程度上需要一個國家的英雄來團結眾人的意識吧?參觀博物館的同時我還發現了蔣公的照片,那時候的蔣公是中國軍隊的元帥。在離台灣相當遙遠的安卡拉看到自己國家前元首的照片,說實在話是一件相當奇妙的事情。不過還好僅此一張而已,接下來的篇幅都留給土耳其國父的偉大事蹟了。話說土耳其那時候的慘況說不定不比中國好到哪去,希臘一直想要占領安卡拉,英國跟俄國也虎視眈眈。在這樣的時局下,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末期的凱莫爾將軍,帶領了土耳其人民迎向了勝利。只能說歷史通常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屢試不爽。這位土耳其領導人當然是相當的厲害,但在土耳其獨立的前後,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土耳其政府卻沒有給土耳其境內的其他民族同樣的希望。亞美尼亞人的大屠殺是一件慘絕人寰的歷史事實。

時間推移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土耳其獨立之前幾年。在土耳其境內的亞美尼亞人是篤信基督教的一群人。因為總總的原因,鄂圖曼土耳其政府默許一些在土耳其東部發生的屠殺事件持續的發生。受害的對象就是亞美尼亞人。據說大概死亡的人數是100萬左右。看到這個數字實在是令人心驚,原來在猶太人被大屠殺之前就有發生過這樣類似單一民族大屠殺的例子。土耳其人很雀躍的有了自己的國土,可是卻在自己的國土上以多數壓制少數的姿態去處理亞美尼亞人,用最惡劣的手法去處置。庫德族人也是受害者之一,庫德族人在東邊的土耳其在政府的眼裡一直是一個問題,因為政府並不承認有庫德族人的存在。很詭異的事情一直發生,想獨立於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土耳其終於迎接來他們的獨立。但卻沒辦法接受在這廣大的土耳其領土裡有其他不同民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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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到安卡拉之前,我並不知道一些事情。例如亞美尼亞人在土耳其的境況是有多麼的糟糕以致於他們一直往外遷移。例如塞浦路斯其實不是一個國家因為他這小小一個島就分成南邊北邊,北邊說土耳其語,南邊說希臘語。兩者是不相往來,仇深似海。世界真的太大了,我們通常關心的是發生在自己周遭的事情。土耳其中亞這邊什麼恩怨情仇,其實大多是與我們無關。但既然來到亞洲與歐洲的交界處,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會聽旁邊的人說起。

最明顯的例子是昨天碰到的伊朗人Hadi。身為亞美尼亞後裔的Hadi,來到安卡拉的目的並不是觀光。他只是要與美國大使館面試拿簽證,因為美國沒有在伊朗設大使館。昨天他在安卡拉街頭閒晃要買東西吃,竟然就被兩個武裝警察攔下來盤問。不懷好意的盤問,據他的說法。亞美尼亞人在土耳其本來就不受歡迎,就可以想見這兩位武裝警察是怎麼用威脅的口氣去跟他說話。重點是Hadi一句土耳其語都不會,只能支支吾吾的用英語雞同鴨講。折騰了半天,Hadi心裡越來越害怕,但卻也無法脫身因為兩個武裝警察把他夾在中間讓他動彈不得。最後還是一位路過的會說英語的好心土耳其人幫他解圍。Hadi在晚餐的時候跟我說這件事情,我聽了只有一陣沉默。

很多人在這個世界上就是會有一些惡意,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或許是上一輩人的偏見,或許是道聽塗說的經驗。但是,無論如何都有這樣的東西存在著。Hadi是我認識的第一個亞美尼亞人,他的經歷讓我對土耳其政府對亞美尼亞人的處置有了一點興趣。最後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早在很久以前就有這樣的歷史背景,傷心而不堪的歷史背景。身為Hadi的朋友我當然希望僅只於此,下不為例。但誰知道呢?有時候一出生揹著的包袱不是說拿就可以拿下來的。
風光的土耳其國父紀念館與亞美尼亞人Hadi,安卡拉的天空是純淨的藍色,而我彷彿不了解那晴朗的天空下,正義,是否還存在這片大地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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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oward198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